南京西路站。
比龍華站更別致的，當屬靜安寺站。作為軌交2號線、7號線及在建14號線的換乘站，靜安寺站由內而外地透著一股“大隱隱於市”的閑逸之氣。出站口緊鄰靜安古寺，外立面設計成寺廟的造型，拱門下一副金字對聯“十方來十方去十方共成十方事，萬人施萬人舍萬人同結萬人緣”點化人心；走下站廳，山東白玉石材線刻鑲金的《靜安八景》壁畫映入眼簾。赤烏碑、陳朝檜、講經臺、蝦子潭、湧泉、綠雲洞、滬瀆壘、蘆子渡，每一景後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以西雅圖的巴士隧道國際區/唐人街站為例，站點因處於亞裔聚居區，因而設計瞭大量抽象具象兼有的藝術作品，包括12生肖的彩色拼貼磚、亞裔名人的頭像剪影、名言、文化形態等，包羅瞭城市記憶，平添歷史厚重感。這時，“如果行人對當地歷史不夠瞭解，對作品的意義就很難領會。但作品新穎的形式已經引起瞭公眾的好奇，想一探究竟的話，就需要走出隧道，到唐人街去，到博物館去，到當地居民的生活中去，到城市記憶中去。於是，這些作品就成瞭觸媒，大量的社交活動因此誕生瞭。”
2010年的世博會讓上海又一次走向瞭世界舞臺，也讓熱情洋溢的“中國紅”引領瞭新風尚。開通於2012年的上海軌交8號線中華藝術宮站，毗鄰原中國館（現已更名為中華藝術宮）。它將紅色用到瞭極致，除瞭整座車站外觀全部做成大紅色，墻面與吊頂的符號、圖案設計也借鑒瞭許多傳統文化元素。走在站臺內，200幅手繪圖和照片組成的“浦江兩岸世博園區全景”壁畫會時刻提醒你，曾發生在這裡的輝煌。而你也可以在中國館雕塑造型包裹的立柱和醒目的世博會會徽吊頂中，找到記憶中的世博印痕，時光仿佛倒流。
今天，我們究竟該怎樣利用好這些城市地下的延伸空間，讓市民生發共鳴，讓集體記憶留存？
地鐵，從一種功能性基礎設施，變成市民集體記憶的容器，這被學者孟彤認為是地鐵的第二功能。他認為，如果把地鐵空間設計成僅僅滿足交通需求的功能性空間，那麼這些空間中發生的，將主要是以出行為目的的必要性活動和隨機發生的自發性活動，而以交往為特征的社會性活動卻不會必然發生。這對於地鐵系統這座巨型的“地下之城”而言，無疑是一種浪費。
漢中路站藝術作品。杜晨薇攝
地下的“魔法世界”，激活行人無限想象力
靜安八景石雕壁畫。杜台中北屯區月子中心晨薇攝
一座地鐵站，讓今人得以與歷史對話，與城市共情，真可謂是巧妙的設計。當然，如果你還想探尋新老上海人的晨昏生活，10號線是不二選擇。
能否充分利用這種空間特性，讓城市中人在匆匆趕路時獲得某種共同體驗、生發某種共識？
多數人眼裡，上海的歷史是從1840年開埠後算起的。然而人們忘瞭，上海也曾是江南水鄉，也曾是一派水村山郭的圖景，也曾坐落著名剎古寺……
上海地鐵新天地站，人們在藝術展板前穿行、駐足。杜晨薇攝
靜安寺站出入口。杜晨薇攝
查令十字車站（Charing Cross）是倫敦首要交通樞紐，最早在19世紀下半葉就已啟用。而今，站臺內用100米長的黑白木刻版畫修飾廊道墻壁，上面記錄瞭中世紀人們修建單路時的采石、碎石及搬運的全過程，是英國城市道路體系形成的歷史縮影。
大約一年前，深圳地鐵7號線內策劃瞭這樣一期展覽：華強南站展示50年前寶安縣積極發展農業、修建水庫、科學分類養蠔以及知青下鄉學習等生產生活的歷史影像；上梅林站展出深圳水庫建設、羅湖橋、火車站、沙頭角中英街商店及寶安縣城主要標志建築等城市建設舊貌；桃源村站呈現瞭1967年深圳各界支持香港愛國工人大罷工等社會活動畫面……深圳這座移民城市的歷史與文化，在狹長的地鐵廊道內得以重現，吸引來的不僅是老一輩移民的凝望和沉思，還有新一輩移民的探求與發現。
豫園站墻畫。台中西屯區月子中心圖片來自微博
漢中路站藝術作品。杜晨薇攝
深圳7號線“城市記憶”展覽。圖片來自深圳美術館
中華藝術宮站。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地鐵，從一種功能性基礎設施，變成市民集體記憶的容器，這被學者孟彤認為是地鐵的第二功能。他認為，如果把地鐵空間設計成僅僅滿足交通需求的功能性空間，那麼這些空間中發生的，將主要是以出行為目的的必要性活動和隨機發生的自發性活動，而以交往為特征的社會性活動卻不會必然發生。這對於地鐵系統這座巨型的“地下之城”而言，無疑是一種浪費。
豫園站墻畫。圖片來自微博
軌交13號線漢中路站，以巨型燈光裝置作品《地下蝴蝶魔法森林》為設計主題。一條長長的換乘廊道內，2015隻彩色蝴蝶構成瞭四面“蝴蝶墻”，它們時不時跟行人玩“捉迷藏”，或組團翩翩起舞，或集體消失不見。一旁的圓形立柱設計也如同從天窗外投射下來的陽光，整個換乘大廳顯得奇幻而絢爛。
北京地鐵7號線虎坊橋站，一堵“浩氣宣南”文化墻繪就瞭中國近代史上獨特的士人文化。站內集中展示的文化形態，名人故居、會館，人物群像等，讓人還未出站，就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京味兒文化，得以憑吊近百年來影響中國歷史前進的人事……
被認為擁有世界上最美地鐵站臺體系的瑞典斯德哥爾摩，擁有100多座“桃花源”般的地下藝術空間。綠、白、紅長條狀地磚裝台中東區月子中心飾的國王花園站依照烏爾克裡的設計裝飾；中央地鐵站引入古代雅典奧運會元素，墻壁上點綴藍白色橄欖葉圖案；Tensta地鐵站裝扮成一座海底世界，凹凸的墻面上蹲坐著一排排海獅、企鵝雕塑……
通過精巧的設計，地鐵站成瞭遊人認識上海景點、地標的第一站，激發瞭人們探索城市的興趣，更激活瞭人們的想象力。
國內首條無人駕駛軌道交通線——上海軌交10號線，36公裡長主幹線路串聯著城市的地標，如虹橋地區、江灣五角場城市副中心、新江灣城第三代國際社區，以及諸多歷史印痕，如老西門地區、核心城區中央商務區、老城廂豫園地區。
合理選擇“媒介”，觸發行人主動參與城市記憶構建
軌交13號線漢中路站，以巨型燈光裝置作品《地下蝴蝶魔法森林》為設計主題。一條長長的換乘廊道內，2015隻彩色蝴蝶構成瞭四面“蝴蝶墻”，它們時不時跟行人玩“捉迷藏”，或組團翩翩起舞，或集體消失不見。一旁的圓形立柱設計也如同從天窗外投射下來的陽光，整個換乘大廳顯得奇幻而絢爛。
地鐵2號線南京西路站，以幾何圖形作為設計的基本元素，通過紅、藍、黃三色格子的疏密交錯，打造出瞭霓虹燈般的站臺天頂。人流如織時，站內熱鬧得宛若華燈初上的南京路，給人留下豐富的想象空間。
多數人眼裡，上海的歷史是從1840年開埠後算起的。然而人們忘瞭，上海也曾是江南水鄉，也曾是一派水村山郭的圖景，也曾坐落著名剎古寺……
南京西路站。
淮海中路站。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孟彤指出，在研究地鐵空間設計時，通過對冷熱兩種媒介的鑒別、選擇、利用，有助於以不同的方式促進城市集體記憶的形成。既給行人更多與站臺互動的機會，使沉睡的記憶得以復活，模糊的記憶得以澄清，錯誤的記憶得以糾正，散亂的記憶得以拼接。也可以借由文化遺產實物和影像，使被遺忘的城市記憶得到真實的再現，使城市記憶在更廣泛的人群中傳播和傳承。
北京交通大學建築與藝術學院學者孟彤在他的論文《地鐵裡的城市記憶》中表達瞭這樣的觀點，“地鐵不隻是功能性的，也可以成為城市記憶的容器。地鐵空間的公共性促成瞭社會交往，並得以容納豐富的城市記憶”。
地下的“魔法世界”，激活行人無限想象力
從傳播學的視角看，地鐵站內的信息傳達方式大致依托冷、熱兩種媒介。所謂冷媒介，即低清晰度的媒介，比如一幅簡單的卡通畫、圖案的拼貼，與照片相比，它提供的信息較少、較粗糙，信息接收者需要主動參與，在自行“腦補”一些信息後，才能形成比較完整的畫面。從這個意義上說，以符號、簡易的圖案為主要設計元素的大多數斯德哥爾摩的地鐵站，均依靠冷媒介來傳播。例如，一枝碧藍色橄欖葉，傳遞給行人的是和平、寧靜的空間感。
上海地鐵人民廣場站，具象的圖片展現瞭老上海生活場景。杜晨薇攝
上海軌交13號線自然博物館站，緊鄰著孩子們喜愛的自然博物館。站廳頂部運用瞭大鯨魚、溶洞、恐龍骨架等抽象設計；墻壁由五彩斑斕的陶土棍拼接而成，仿造丹霞地貌；出發層1號口的原始森林壁畫色彩斑斕……遊客從看到站臺一刻開始，便會被這種人為營造的自然風光吸引著，恨不得趕快鉆進充滿未知的博物館。
通過精巧的設計，地鐵站成瞭遊人認識上海景點、地標的第一站，激發瞭人們探索城市的興趣，更激活瞭人們的想象力。
孟彤指出，在研究地鐵空間設計時，通過對冷熱兩種媒介的鑒別、選擇、利用，有助於以不同的方式促進城市集體記憶的形成。既給行人更多與站臺互動的機會，使沉睡的記憶得以復活，模糊的記憶得以澄清，錯誤的記憶得以糾正，散亂的記憶得以拼接。也可以借由文化遺產實物和影像，使被遺忘的城市記憶得到真實的再現，使城市記憶在更廣泛的人群中傳播和傳承。
合理選擇“媒介”，觸發行人主動參與城市記憶構建
軌交13號線淮海中路站，埋深超過地下33米，是上海地鐵中離地表最遠的一站。可它離老上海的氣韻卻不遠——做舊的咖色站牌，工業時代的老式壁燈，磚紅色墻面、立柱，還有水泥邊框粗嵌著鵝卵石的廣告欄，讓人仿佛置身石庫門建築群。一幅幅淮海路周邊的優秀歷史建築老照片，一排滾動展現上海城市風光、民俗風情的大型顯示器，讓近代歷史上那個散發濃鬱煙火味卻又不失優雅體面的大上海躍然眼前。
軌交11號、12號線地下換乘站龍華站，緊鄰著上海地區歷史最久、規模最大的古剎龍華寺。據傳，龍華寺是三國時期孫權為其母所建，距今已有1700多年。如今寺內尚有寺碑殘石留存，香火旺盛。不過，遊客即便不出站，同樣能感受到莊嚴而又富有禪蘊的龍華古風。由龍華寺方丈照誠大和尚題寫的地鐵站名“龍華”二字古樸、遒勁，配上大理石質的蓮花壁雕和木色條狀吊頂，讓人心生寧靜。
孟彤認為，這些地下空間，通過或抽象或具象的藝術造型進行信息傳遞和提示後，很可能觸發人的溝通、社交，喚起行人無限的遐思和認同。
事實上，近20年裡，全球各地的地鐵站都在嘗試打造這樣承載集體記憶的地下空間。2012年倫敦奧運會期間，格羅斯特路站（Gloucester Road）墻壁空間設置瞭一副抽象作品“大本鐘”（Big Ben）。作為倫敦的標志性建築，有著百餘年歷史的大本鐘無疑是當地人最熟悉的文化符號。作品通過幾何色塊的拼貼組合，模擬鐘面指針轉動，讓那座地面的哥特式大報時鐘仿佛有瞭“倒影”。
被認為擁有世界上最美地鐵站臺體系的瑞典斯德哥爾摩，擁有100多座“桃花源”般的地下藝術空間。綠、白、紅長條狀地磚裝飾的國王花園站依照烏爾克裡的設計裝飾；中央地鐵站引入古代雅典奧運會元素，墻壁上點綴藍白色橄欖葉圖案；Tensta地鐵站裝扮成一座海底世界，凹凸的墻面上蹲坐著一排排海獅、企鵝雕塑……
公共性地下空間承載市民共同回憶
以西雅圖的巴士隧道國際區/唐人街站為例，站點因處於亞裔聚居區，因而設計瞭大量抽象具象兼有的藝術作品，包括12生肖的彩色拼貼磚、亞裔名人的頭像剪影、名言、文化形態等，包羅瞭城市記憶，平添歷史厚重感。這時，“如果行人對當地歷史不夠瞭解，對作品的意義就很難領會。但作品新穎的形式已經引起瞭公眾的好奇，想一探究竟的話，就需要走出隧道，到唐人街去，到博物館去，到當地居民的生活中去，到城市記憶中去。於是，這些作品就成瞭觸媒，大量的社交活動因此誕生瞭。”
地鐵站，埋在城市地下的“巨型容器”，以不爭的姿態，日復一日地迎來送往著。每天，會有多少人在這裡等待、遇見、別離、來來去去，又會有多少人在乎那一座座站臺真正的樣子？
原標題：城市色彩|上海300多個地鐵站，哪個風雅？哪個魔幻？哪個古樸？你曾在哪遇見和別離
譬如“湧泉”，據傳為寺前的一口井，晝夜沸騰，狀似溫泉。而今，位於愚園路的新式裡弄湧泉坊怕是那口沸井的唯一紀念。如果你被地鐵內的壁畫吸引，並對它產生好奇，它便會引導你走上地面，走進上海的街巷，走進城市的縱深處，去尋找答案。這就是由地下空間觸發的城市記憶。
地鐵站，埋在城市地下的“巨型容器”，以不爭的姿態，日復一日地迎來送往著。每天，會有多少人在這裡等待、遇見、別離、來來去去，又會有多少人在乎那一座座站臺真正的樣子？
“媽媽，這堵墻是不是和我們在石庫門房子裡看到的墻磚一模一樣？”記者曾在上海地鐵10號線新天地站臺內，聽到一個小女孩天真的發問，不由得會心一笑——當石庫門元素被植入上海地鐵新天地站，百年景泰藍壁畫嵌入北京地鐵景泰站，有軌電車藝術形態融入老工業城市長春的一匡街站……一種獨屬於這座城市的集體記憶開始在人們的腦海裡盤繞，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功能性的地下空間，終於引來瞭過路者的駐足和目光。
誰說上海歷史短？這裡能看到它的古韻悠長
龍華站。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新天地站。杜台中南屯區月子中心推薦晨薇攝
城市色彩
今天，我們究竟該怎樣利用好這些城市地下的延伸空間，讓市民生發共鳴，讓集體記憶留存？
人們記憶中的上海，都在這裡瞭
15條線路，387座站點，637公裡延伸規模，構成瞭縱橫交錯、體系龐大的上海軌道交通網。每天，約千萬人次的客流在共同見證這座“地下之城”便捷與高效的同時，恐怕也在不經意間被站廳內的某一幅墻畫，某一條長廊吸引、打動，留下匆匆一瞥。
軌交13號線淮海中路站，埋深超過地下33米，是上海地鐵中離地表最遠的一站。可它離老上海的氣韻卻不遠——做舊的咖色站牌，工業時代的老式壁燈，磚紅色墻面、立柱，還有水泥邊框粗嵌著鵝卵石的廣告欄，讓人仿佛置身石庫門建築群。一幅幅淮海路周邊的優秀歷史建築老照片，一排滾動展現上海城市風光、民俗風情的大型顯示器，讓近代歷史上那個散發濃鬱煙火味卻又不失優雅體面的大上海躍然眼前。
距離百年古剎玉佛寺僅5分鐘步行路程的軌交13號線江寧路站，用一張巨幅山水畫描繪瞭“江山寧和”的圖景。無邊山河下，涼風習習，漁翁獨立扁舟，古樸凝重，禪蘊十足。
淮海中路站。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一座地鐵站，讓今人得以與歷史對話，與城市共情，真可謂是巧妙的設計。當然，如果你還想探尋新老上海人的晨昏生活，10號線是不二選擇。
國內首條無人駕駛軌道交通線——上海軌交10號線，36公裡長主幹線路串聯著城市的地標，如虹橋地區、江灣五角場城市副中心、新江灣城第三代國際社區，以及諸多歷史印痕，如老西門地區、核心城區中央商務區、老城廂豫園地區。
其中，豫園站用瞭整整一面墻的篇幅展示瞭連環畫大傢賀友直先生的老上海風俗畫。破佈換糖、拉洋片、描花、拉黃包車、剃頭、炭爐吹風……墻畫把老上海人的工作、生活場景刻畫得入木三分，這無疑是對地上豫園老建築及周邊景致的有益補充。來往豫園的遊客在最近的地鐵站內便可觸摸到生動的、鮮活的老上海，也重溫瞭那段遙不可及的歲月。
“媽媽，這堵墻是不是和我們在石庫門房子裡看到的墻磚一模一樣？”記者曾在上海地鐵10號線新天地站臺內，聽到一個小女孩天真的發問，不由得會心一笑——當石庫門元素被植入上海地鐵新天地站，百年景泰藍壁畫嵌入北京地鐵景泰站，有軌電車藝術形態融入老工業城市長春的一匡街站……一種獨屬於這座城市的集體記憶開始在人們的腦海裡盤繞，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功能性的地下空間，終於引來瞭過路者的駐足和目光。
去年7月，一組名為《百年楊浦工業記憶》的水彩畫燈箱出現在軌道交通10號線江灣體育場站1號出口處。誕生於1881年的楊樹浦水廠、始建於1932年的楊樹浦煤氣場、遠東最大的火力發電廠、擁有最多船塢的船廠等一批具有裡程碑意義的工業建築，通過水彩畫的藝術形式，凝固瞭歷史和記憶。在裝置著燈箱的長廊裡穿行，楊浦濱江的變化發展盡收眼底，再對照今日濱江，歷史縱深感浮上心頭。
2010年的世博會讓上海又一次走向瞭世界舞臺，也讓熱情洋溢的“中國紅”引領瞭新風尚。開通於2012年的上海軌交8號線中華藝術宮站，毗鄰原中國館（現已更名為中華藝術宮）。它將紅色用到瞭極致，除瞭整座車站外觀全部做成大紅色，墻面與吊頂的符號、圖案設計也借鑒瞭許多傳統文化元素。走在站臺內，200幅手繪圖和照片組成的“浦江兩岸世博園區全景”壁畫會時刻提醒你，曾發生在這裡的輝煌。而你也可以在中國館雕塑造型包裹的立柱和醒目的世博會會徽吊頂中，找到記憶中的世博印痕，時光仿佛倒流。
中華藝術宮站。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誰說上海歷史短？這裡能看到它的古韻悠長
朱傢角站釉面墻繪。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距離百年古剎玉佛寺僅5分鐘步行路程的軌交13號線江寧路站，用一張巨幅山水畫描繪瞭“江山寧和”的圖景。無邊山河下，涼風習習，漁翁獨立扁舟，古樸凝重，禪蘊十足。
軌交11號、12號線地下換乘站龍華站，緊鄰著上海地區歷史最久、規模最大的古剎龍華寺。據傳，龍華寺是三國時期孫權為其母所建，距今已有1700多年。如今寺內尚有寺碑殘石留存，香火旺盛。不過，遊客即便不出站，同樣能感受到莊嚴而又富有禪蘊的龍華古風。由龍華寺方丈照誠大和尚題寫的地鐵站名“龍華”二字古樸、遒勁，配上大理石質的蓮花壁雕和木色條狀吊頂，讓人心生寧靜。
龍華站。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比龍華站更別致的，當屬靜安寺站。作為軌交2號線、7號線及在建14號線的換乘站，靜安寺站由內而外地透著一股“大隱隱於市”的閑逸之氣。出站口緊鄰靜安古寺，外立面設計成寺廟的造型，拱門下一副金字對聯“十方來十方去十方共成十方事，萬人施萬人舍萬人同結萬人緣”點化人心；走下站廳，山東白玉石材線刻鑲金的《靜安八景》壁畫映入眼簾。赤烏碑、陳朝檜、講經臺、蝦子潭、湧泉、綠雲洞、滬瀆壘、蘆子渡，每一景後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譬如“湧泉”，據傳為寺前的一口井，晝夜沸騰，狀似溫泉。而今，位於愚園路的新式裡弄湧泉坊怕是那口沸井的唯一紀念。如果你被地鐵內的壁畫吸引，並對它產生好奇，它便會引導你走上地面，走進上海的街巷，走進城市的縱深處，去尋找答案。這就是由地下空間觸發的城市記憶。
靜安八景石雕壁畫。杜晨薇攝
北京交通大學建築與藝術學院學者孟彤在他的論文《地鐵裡的城市記憶》中表達瞭這樣的觀點，“地鐵不隻是功能性的，也可以成為城市記憶的容器。地鐵空間的公共性促成瞭社會交往，並得以容納豐富的城市記憶”。
新近運營通車的軌交17號線，一路深入青浦腹地，直通朱傢角、東方綠洲。作為上海市四大文化名鎮之一，朱傢角古鎮歷史淵源流長，千棟明清建築依水而立，“長街三裡，店鋪千傢”。而地鐵朱傢角站則宛若地上江南古建之“倒影”，用中式格柵做頂，一堵墻面施以彩釉，借由抽象的坡頂、小窗、斜陽等構圖元素，隱喻古鎮百姓安居樂業，歲月靜好。看到這樣的站臺佈置，不知有多少人忍不住想去一堵朱傢角古鎮的風姿。
朱傢角站釉面墻繪。圖片來自上海地鐵微博
其中，豫園站用瞭整整一面墻的篇幅展示瞭連環畫大傢賀友直先生的老上海風俗畫。破佈換糖、拉洋片、描花、拉黃包車、剃頭、炭爐吹風……墻畫把老上海人的工作、生活場景刻畫得入木三分，這無疑是對地上豫園老建築及周邊景致的有益補充。來往豫園的遊客在最近的地鐵站內便可觸摸到生動的、鮮活的老上海，也重溫瞭那段遙不可及的歲月。
新近運營通車的軌交17號線，一路深入青浦腹地，直通朱傢角、東方綠洲。作為上海市四大文化名鎮之一，朱傢角古鎮歷史淵源流長，千棟明清建築依水而立，“長街三裡，店鋪千傢”。而地鐵朱傢角站則宛若地上江南古建之“倒影”，用中式格柵做頂，一堵墻面施以彩釉，借由抽象的坡頂、小窗、斜陽等構圖元素，隱喻古鎮百姓安居樂業，歲月靜好。看到這樣的站臺佈置，不知有多少人忍不住想去一堵朱傢角古鎮的風姿。
今天，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座規模仍在不斷生長的“地下之城”已經不是純粹的功能性空間，地鐵空間的界面成為瞭地上城市界面的延續。在快速城市化的過程中，人們利用地鐵空間共同參與構建城市的集體記憶，讓城市記憶得以發生、留存。
新天地站。杜晨薇攝
地鐵2號線南京西路站，以幾何圖形作為設計的基本元素，通過紅、藍、黃三色格子的疏密交錯，打造出瞭霓虹燈般的站臺天頂。人流如織時，站內熱鬧得宛若華燈初上的南京路，給人留下豐富的想象空間。
在北京280餘座地鐵站內，藏著180幅壁畫、壁雕，運用瞭紙藝、皮影、山水畫等多種藝術表現形式，形象生動地展示瞭北京的老風光、老文化、老風骨，仿佛“復刻”瞭一座地上的北京。
靜安寺站出入口。杜晨薇攝
大約一年前，深圳地鐵7號線內策劃瞭這樣一期展覽：華強南站展示50年前寶安縣積極發展農業、修建水庫、科學分類養蠔以及知青下鄉學習等生產生活的歷史影像；上梅林站展出深圳水庫建設、羅湖橋、火車站、沙頭角中英街商店及寶安縣城主要標志建築等城市建設舊貌；桃源村站呈現瞭1967年深圳各界支持香港愛國工人大罷工等社會活動畫面……深圳這座移民城市的歷史與文化，在狹長的地鐵廊道內得以重現，吸引來的不僅是老一輩移民的凝望和沉思，還有新一輩移民的探求與發現。
去年7月，一組名為《百年楊浦工業記憶》的水彩畫燈箱出現在軌道交通10號線江灣體育場站1號出口處。誕生於1881年的楊樹浦水廠、始建於1932年的楊樹浦煤氣場、遠東最大的火力發電廠、擁有最多船塢的船廠等一批具有裡程碑意義的工業建築，通過水彩畫的藝術形式，凝固瞭歷史和記憶。在裝置著燈箱的長廊裡穿行，楊浦濱江的變化發展盡收眼底，再對照今日濱江，歷史縱深感浮上心頭。
孟彤指出，城市中存在非常多樣而復雜的社會交往，他們主要發生在各種類型的公共空間中。空間的公共性越強，越有利於引發和促進交往，也就越有利於集體記憶形成。而地鐵站的通道、站臺、樓梯等站內空間人流量大，流動性強，人員構成極為多樣化，存在很多交往的機會。
深圳7號線“城市記憶”展覽。圖片來自深圳美術館
15條線路，387座站點，637公裡延伸規模，構成瞭縱橫交錯、體系龐大的上海軌道交通網。每天，約千萬人次的客流在共同見證這座“地下之城”便捷與高效的同時，恐怕也在不經意間被站廳內的某一幅墻畫，某一條長廊吸引、打動，留下匆匆一瞥。
孟彤指出，城市中存在非常多樣而復雜的社會交往，他們主要發生在各種類型的公共空間中。空間的公共性越強，越有利於引發和促進交往，也就越有利於集體記憶形成。而地鐵站的通道、站臺、樓梯等站內空間人流量大，流動性強，人員構成極為多樣化，存在很多交往的機會。
上海地鐵新天地站，人們在藝術展板前穿行、駐足。杜晨薇攝
能否充分利用這種空間特性，讓城市中人在匆匆趕路時獲得某種共同體驗、生發某種共識？
事實上，近20年裡，全球各地的地鐵站都在嘗試打造這樣承載集體記憶的地下空間。2012年倫敦奧運會期間，格羅斯特路站（Gloucester Road）墻壁空間設置瞭一副抽象作品“大本鐘”（Big Ben）。作為倫敦的標志性建築，有著百餘年歷史的大本鐘無疑是當地人最熟悉的文化符號。作品通過幾何色塊的拼貼組合，模擬鐘面指針轉動，讓那座地面的哥特式大報時鐘仿佛有瞭“倒影”。
查令十字車站（Charing Cross）是倫敦首要交通樞紐，最早在19世紀下半葉就已啟用。而今，站臺內用100米長的黑白木刻版畫修飾廊道墻壁，上面記錄瞭中世紀人們修建單路時的采石、碎石及搬運的全過程，是英國城市道路體系形成的歷史縮影。
人們記憶中的上海，都在這裡瞭
北京地鐵7號線虎坊橋站，一堵“浩氣宣南”文化墻繪就瞭中國近代史上獨特的士人文化。站內集中展示的文化形態，名人故居、會館，人物群像等，讓人還未出站，就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京味兒文化，得以憑吊近百年來影響中國歷史前進的人事……
今天，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座規模仍在不斷生長的“地下之城”已經不是純粹的功能性空間，地鐵空間的界面成為瞭地上城市界面的延續。在快速城市化的過程中，人們利用地鐵空間共同參與構建城市的集體記憶，讓城市記憶得以發生、留存。
上海軌交13號線自然博物館站，緊鄰著孩子們喜愛的自然博物館。站廳頂部運用瞭大鯨魚、溶洞、恐龍骨架等抽象設計；墻壁由五彩斑斕的陶土棍拼接而成，仿造丹霞地貌；出發層1號口的原始森林壁畫色彩斑斕……遊客從看到站臺一刻開始，便會被這種人為營造的自然風光吸引著，恨不得趕快鉆進充滿未知的博物館。
而高清晰度的、高度具象的照片、海報、墻繪等則屬於“熱媒介”，它們輸出的信息量大，信息接受者的參與度低，往往不需要自行填補信息，被動接受即可。
孟彤認為，這些地下空間，通過或抽象或具象的藝術造型進行信息傳遞和提示後，很可能觸發人的溝通、社交，喚起行人無限的遐思和認同。
從傳播學的視角看，地鐵站內的信息傳達方式大致依托冷、熱兩種媒介。所謂冷媒介，即低清晰度的媒介，比如一幅簡單的卡通畫、圖案的拼貼，與照片相比，它提供的信息較少、較粗糙，信息接收者需要主動參與，在自行“腦補”一些信息後，才能形成比較完整的畫面。從這個意義上說，以符號、簡易的圖案為主要設計元素的大多數斯德哥爾摩的地鐵站，均依靠冷媒介來傳播。例如，一枝碧藍色橄欖葉，傳遞給行人的是和平、寧靜的空間感。
而高清晰度的、高度具象的照片、海報、墻繪等則屬於“熱媒介”，它們輸出的信息量大，信息接受者的參與度低，往往不需要自行填補信息，被動接受即可。
上海地鐵人民廣場站，具象的圖片展現瞭老上海生活場景。杜晨薇攝
在北京280餘座地鐵站內，藏著180幅壁畫、壁雕，運用瞭紙藝、皮影、山水畫等多種藝術表現形式，形象生動地展示瞭北京的老風光、老文化、老風骨，仿佛“復刻”瞭一座地上的北京。
公共性地下空間承載市民共同回憶
原標題：城市色彩|上海300多個地鐵站，哪個風雅？哪個魔幻？哪個古樸？你曾在哪遇見和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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